【佐鸣】刺杀软糖 下(ABO/2W2)

主题:“佐助得了嗜睡症”

ABO/AO||此篇2W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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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GM:       Snap Out Of It-Arctic Monkeys   

我的话真的好多_(:з」∠)_


“对对,你们那个朋友,昨晚上背着那个很帅的小伙子,带着润.滑.剂上的楼。”前台小姐连连点头,“我祝他们有个愉快的夜晚,他可高兴了。”

宁次支撑不住地倚靠在柜台上,语气微弱:“润、……”

“对了!”前台眉飞色舞地一拍手,“他们还没买套!多大胆的小情侣呀!”

联想到佐助房间不见的行李箱……再联想到昨天大清早鸣人说去给宇智波送早餐,两三个小时都没从房间里出来……宁次两眼一黑。

香磷眼疾手快地扶住他,酸溜溜地说:“他完了。”那只狐狸精完了。

建院唯一一支高不可攀的高山雪莲,居然被文学院的小浪蹄子给摘了!她恨!建院的姐妹亦恨!

宁次赞同地点点头,双目失神:“我完了。”

手机铃声适时响了起来。

他试图站起来,第一下竟双脚发软,直接坐了回去。

“香磷,”宁次用一种香磷无法理解的惊恐表情,瞪着他的手机,“如果我死了,你能把我的身体带给我父亲吗?”

香磷茫然地看他,“咋的?漩涡鸣人和你爸有PY关系?”

“更糟。”宁次勉强扯出一个笑容,“现在,我要对我爸的顶级上司……一个儿控老爸报告,他母胎solo的Omega儿子,在被我带出国的第一天,就和一个陌生Alpha……无套私奔了。”

“……”香磷沉思了片刻,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,“尸体超重了。给自己选个骨灰盒吧。”

 

佐助睁开眼的时候,首先闻到的是那股令人心安的金太阳杏……不,是番茄炖鱼块的猛烈肉香。

他在肚子发出哭叫时先发制人,“你在吃什么?”

鸣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床头吸溜面条,见他询问,直接把碗递给他看,“喏。午饭。”

要说这个缺根筋的白搭学弟有什么天赋……至少此刻的佐助找到了第一条:吃饭的时候,让旁观的人看着真的很饿——尤其在他已经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后。

佐助淡淡地横了他一眼。

鸣人埋头大口吃面。

佐助轻轻清了清嗓。

鸣人喝了一大口汤。

佐助支撑着自己坐起来,“几点了?”他看了墙上的时钟,冷静的面容上透着几分明显的若有所思,“到午饭时间了。”

“嗯嗯唔!”鸣人筷子在碗底一扫,用裹满番茄汁的嫩滑鱼肉把腮帮塞得满满当当。

“我去给你打午饭哦!”

佐助看着他的背影,竟罕见地有了几分宽慰:至少还没有那么看不懂眼色。

 

两分钟后,佐助面无表情地用勺子在碗底搅了搅,“……这是什么?”

鸣人天真地眨眼,“米汤。”

他见佐助把勺子一放,连忙热情地接过来,递到他嘴边,深情道:“大郎,趁热。”

佐助:“……”

 

在佐助沉着脸喝汤的时候,鸣人罗里吧嗦地把他沉睡时错过的说了清楚。

“……然后他们给我分了月子餐。到哪儿都有人握着我的手,一个劲劝我不要太伤心,趁年轻还会有下一个。瞧瞧你的烂主意。”

佐助冷冷道:“看来在我做手术的时候,你已经成为这个医院的万人迷了。”

鸣人丝毫没有听出他的讽刺,手放在后脑勺上,脸红地大笑两声,“诶,也没那么夸张啦~”

“对了,警.察待会儿就来了——”

佐助发出两声震天动地的咳嗽。

“怎么吃得这么急?”鸣人凑过来拍他的背,“你还有伤呢——”

佐助一把攥紧他手腕,压低了声音怒道:“你疯了吗?警.察为什么会来?”这种重要的信息为什么现在才说?!

鸣人正气凛然地看他,“医生说你伤得很奇怪,必须报.警啊。我哭着求他们不要,他们还非怀疑是我家.暴你呢!”

佐助冷冷地讥笑一声。

“如果我们能和警.察说清楚,也许就不用到处逃跑了呢。”

“说清楚?”佐助难以置信。所以说,他为什么从不和文明、和平社会里教出来的乖孩子接触——他们本质脑回路就不一样。

“说清楚你怎么爆头一个老太太?”

“可我想了想,”鸣人不服气地说道,“我们也算是正当防卫吧。她想杀你呢!”

宇智波佐助,一向是一个不多话的人。

他从不吐槽,从不阴阳怪气,从不逞嘴皮之快,能动手的时候绝不动嘴。

所以此时此刻,他忍着麻醉剂的残余、伤口的阵痛、肚子的饥饿,以及直冲太阳穴的窒息感,声音极低道:

“是啊,你不如就这么和陪审团说?两个拿着一行李箱真.枪实.弹的健康青年男性,被迫向一个70岁以上无案底的佝偻老太太进行正当防卫,其中一个男性身上还背着不少人命?”

“呃、这我倒没想到,”鸣人表情一变,“那现在怎么办……”

佐助趁机把米汤一倒,用气音咆哮:“跑!”

 

三小时后,一个白发男人站在他们曾交谈的病床前,听着情况说明,“这么说,一个肚子流了个孩子,一个肚子破了个窟窿,两个‘残障组合’也逃过你们的天罗地网了?”

下属羞愧地低下头,“您知道……他在组织里本就是有名的天才。”

“算了,”男人随意地摆了摆手,看样子不打算追究,“他们拿了什么衣服走的?”

“呃、这个么……”

 

“裙子?”佐助难以置信地扯着自己身上轻飘飘的淡黄布料。他觉得自己的麻醉剂里一定添加了毒蘑菇,不然他不可能在一天里连续瞠目这么多次。因为过于震惊他甚至重复起来:“裙子?这就是你想出的好主意?”

鸣人像对待自己病愈出院的妻子——或是母亲,小心地搀着他,一边努力把自己的金发藏进大码童装的帽子里,“难道不是吗?电影里都说,要让人们都猜不到,就要打破他们的一贯印象呢!你还可以把枪藏在裙子底下了,不是很好吗?”他带着几分得意说道。

佐助捏了捏鼻梁。

“而且时间紧张,在医院能偷到的衣服本来就不多。”

“唉,”他说着又垂头丧气起来,“我还偷东西了……真不晓得,我怎么就堕落到这种程度了?”

“堕落?”佐助皮笑肉不笑地提醒,“你一上来就拿到死刑的最高待遇了,还纠结那盗窃的一年三年,有意义吗?”

鸣人:“……”

为了转移话题,鸣人挽救性地在自己的“新夹克”里探索起来。

“啊哈!”鸣人从兜里掏出一包打开的小熊软糖。他用表情充分说明了乐观主义者的本性——哪怕在被追杀的逃亡路上,也能为了几颗合胃口的软糖咧开嘴。

“等等。”佐助出声制止他往嘴里塞的动作。

鸣人看着他凝重的表情,僵在了原地,“怎、怎么?”鸣人感到了由衷的窒息,逃亡的生活第一次变得如此危机四伏:

“这糖里……有毒?”

佐助的眉头打结,像是陷入了自我挣扎。三秒后,他做出了决定——冷淡地昂了昂下巴,“分我一半。”

鸣人:“……”

不知道为什么,佐助觉得要在这个人面前保持什么冷酷形象……反而显得自己在犯蠢。再说了,他凭什么不能在自己花钱找来的“保镖(划去),随行相声”面前……自我一点?

谁叫麻醉剂里添加了毒蘑菇呢。他渐渐领会了鸣人专属的理不直气很壮。

“何必呢?”鸣人努力维护自己的软糖归属权,“你有刀口,又不能吃。”

“我不能留后吃?”佐助不耐烦道,继续用下巴指挥,“快点,塞进我外套兜里。”

 

“接下来我们去哪儿?”鸣人拖着行李箱,苦着脸,“我们总不可能逃亡一辈子。”

“当然不。”佐助语气平淡,“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逃跑。”鸣人给了他一个怀疑的眼神。“杀死那杀手,他们就没有能力再来追杀我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佐助表情淡淡,语气里却是十足的自傲,“因为我胜过他们剩下的所有。”

“好吧。”鸣人叹了口气,“不管怎样,我们还是得先解决一个人。”他苦巴巴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——谁能想到他前天还是个守法好公民呢?

“那我们怎么摆脱那些奔着钱来追杀的人,又主动去找到那个JK把人干掉?”

“有这么一个人。”佐助若有所思。

“他是组织里法国联络处的联络员。中介,或者说。我在法国出任务时,都是由他负责提供武器、钱和护照。”

“可这些东西你带了一大堆。”鸣人困惑道。

“当然不是为了这个。”佐助无奈道,“既然他是组织在法国的中介,那么那个……JK,”佐助用上了鸣人的描述,意识到在给一个要杀自己的人起一言难尽的外号时,他居然挺愉快,“过来杀我的时候——”

“也要和那个联络员见面!”鸣人一拍手掌,终于明白过来,“那还等什么?我们去找他吧!”

佐助不明显地看了鸣人一眼。他的确有些吃惊——考虑到眼前这个同龄人,从小生活在和平的法治社会里,却又在杀人之后,如此迅速地接受了逃亡和主动反击的“新任务”。

但惊讶并不影响他的决定。佐助收回眼神,又道:“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。”

“除了主动去找杀手联络,他从不踏出自建的‘碉堡’一步。我做过调查,连他卧室的窗户都安装了指纹锁。想要进去只有一种办法。”

“哦……”鸣人听故事似的点头,“什么办法?”

“他每晚都会让下属带个女人回去过夜。”

“而你已经知道:我是组织里人人熟悉的叛徒。”他静静地看着鸣人。

鸣人听八卦似的傻笑了两声,依然沉浸在听故事的情绪里,“过什么夜?”

佐助没有作声,依然安静地看他。

鸣人茫然地与他对视了十几秒。

之后他顺着佐助的目光,转向街道对面兼卖假发的二手女装铺。

鸣人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口水,干笑道:“……你不是认真的吧?”

佐助不说话。

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,用力摇头,“你看看我的肌肉!你看看!你觉得我能塞得进什么尺寸的裙子?”

佐助无所谓地耸肩,“我看你的骨架还挺Omega。”

“何况,”佐助坐在长椅上抱手,公主似的颐指气使,“怎能让我独享你的‘好主意’?”

 

公主的小女仆回来的时候,引起了路过陌生人100%的回头率。

直到这个金色双马尾、穿紧身T超短裙的辣妹站在自己面前时,佐助才缓缓眨了第二次眼。

他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陷入狂热,仿佛已经习惯了后者的意外举动:“我以为还需要让你改一改。但看来你已经明白了。”

金发辣妹眨了眨涂满睫毛膏的双眼。

佐助挑剔道:“你胸里装了什么?”

“喏。”鸣人非常不讲究地从领口揪出一大团丝袜。

佐助:“……”

他镇定地遮住自己被毒害的双眼,“你还挺熟练。”

“嗨。”鸣人忧郁地说,“你是不认识好色仙人。我打小为了让他带我去旅游……付出了太多太多。”

“好吧。你需要一些顺手、好藏的武器。然后,”佐助慢吞吞地站了起来,“我们就可以去妓..院了。”

ji什么?

鸣人的表情僵硬在脸上。

他不可思议地掏了掏耳朵,“不好意思,我好像没听明白。”

佐助从上到下,苛刻地扫视了一周,挑眉道:“你还得借一双大码高跟鞋。”

鸣人拔高了声音,“你刚刚说的什么院?!”

“别这么大声。”佐助说道,“没让你进去。他只在街道口找人。”

“ji院和街口有什么区别?”鸣人惊怒道,“我可没听说这篇是站街文啊!”

“这又有什么区别?”佐助不耐烦道,“穿着裙子杀人和穿着裤子杀人不都是杀人吗?”

鸣人敢怒不敢言。

 

“这是烟盒,按这里——”

“就能发射子弹?!”鸣人激动地大呼小叫,“就像邦德?”

佐助瞥了他一眼,握着他的手,慢慢地把按钮推上去,“就是一把裁纸刀。”

鸣人:“……哦。”

“你在期待什么?”佐助面无表情,“我是抠门杀手组织的已叛逃杀手。”

鸣人不相信地道:“那你们除了杀人的提成以外,总还有什么保底工资、年终福利吧?研究生导师还给辛苦费呢。”

佐助无语地看他,“你当杀手是开公司的吗?”

“可你们还有内部论坛!”

“……总之,”佐助在他腿根绑上一柄薄刀,“我不知道别的组织什么样。我们老板只发制服和指甲油。”

沉默数秒后,鸣人由衷感慨:“好gay哦。”

“……”佐助又抿唇了几秒。最终他直起身,认可地点点头,第一次和人分享起他前老板的八卦,“据说他退休后的业余爱好,是老年迪斯科。”

鸣人“嘶”了一声,补充道:“好老gay哦。”

佐助无法自控地翘了翘嘴角。

“你其实挺有文学天赋。”他矜持地称赞道。

 

“再确认一次。你的任务只是在保全自己的同时,尽可能拖延到我过来,从里面用他的指纹开窗。”

佐助看着他,眼神里满是不信任,“袖珍手枪在假胸里。刀分别在腿上、烟盒、胸针、腰带和手环上。麻醉针在头发里。”

如果说,有人会在出任务时,因为忘记身上的武器藏在哪儿而失败……佐助毫不怀疑全天下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。

“知道了。”鸣人明显十分紧张,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,“好,我去了。”

事到临头,反而是佐助不确定起来了。他一把抓过鸣人的手臂,皱眉道:“你真的明白这是去做什么吗?”

让一个从未被训练过的普通人,卷入这种事件里,走进守卫重重的杀手中介老家……这几乎等同送死。一向冷情的佐助竟难得有了几分顾虑。

“知道啊……”鸣人丧丧地顺手插了面flag,“只有拷问出那个JK的下落,把人杀掉,你才能自由,我也能回老家了,是这样吧?”

“唉,”在佐助不安的情绪逐渐上升时,鸣人反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那我去了。”

他已经换上了借来的黑色绑带高跟鞋,就像踩高跷似的往前艰难挪动起来,扶着墙的背影几乎刻满了“辛酸”的大字。

佐助微微张嘴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。但最终他只是皱着眉,仿佛很是懊恼地按着自己的伤口,抿紧了唇。

“等、等一下!”半分钟后,一个熟悉过头的声音咋咋呼呼地响起来。佐助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自然带了一丝笑意——

随后立刻僵硬在脸上。

鸣人踩着高跷,螃蟹似的两腿朝外撇开,极其不雅地猛冲过来。

他焦虑地一把揪住佐助的衣领,“这样不行!”

佐助皱了皱眉,“既然你不愿意,那就算了。”话说出来,心里某个地方竟隐隐松了一口气。

鸣人猛地摇起头,满脸焦虑道:“不行啊!如果他喜欢平胸呢?我到底该不该塞袜子?该塞多少袜子啊!”

佐助:“……”

(因为实在说不出话)佐助再次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 

足足十秒后,佐助才板着脸冷硬道:“……不然你直接去问他本人?”

鸣人痛苦地抱住了头。

就在佐助叹了口气,打算理解这份“新手出任务”的六神无主时,鸣人突然深吸了一口气,拉住了他的外套袖子,两眼亮晶晶,“嘿,你不就是个平胸吗?”

佐助讽刺道:“你以为?”

鸣人却没有理会,只依然双眸晶亮地看他。之前佐助特意在自己脸上涂抹了大量的化妆品,看起来比晕掉的小丑妆更夸张,借此挡住了那张辨识度过高的俊脸。但在这以外……

鸣人越看眼越亮:借来的蓬松长卷发,海藻似的披在一侧,颇显成熟风情。从背后看,也许会觉得这“女人”肩膀太宽了点儿、手臂肌肉太明显了点……但有那样长的一双腿,还要什么自行车呢?

鸣人紧紧地抓住佐助的手臂,用讪笑疯狂暗示道:“学长。”

佐助:“……”

他用实在掩饰不住的惊讶语气问道:“你紧张的到底是什么?”

“啊?”鸣人迷惑道,“紧张……他没看中我们?”

佐助微微张嘴,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他许久。

“我陪你去。”他摇了摇头,觉得担心鸣人的自己,就像被强行摁上了一个【↘傻子↙】的发箍。

 

马特艾迪安街上的某特殊行业员工今天咬碎了数十口银牙。一行有一行的规矩——不可能突然来个人,跳两步啦啦队加油操,到处不害臊地送飞吻,就把客人全都引走吧?

但不止是这样。最让人厌恶的,还是她到处撩人,却不肯和任何一个人走的小妖精姿态!要做狐狸精怎么不去动物园呢?

而这厢,狐狸精的脸已经笑僵了,才被佐助扯了扯衣摆。

“就是那个人?”鸣人看着不远处那辆花哨的法拉利,气势滔天地作势撸袖子,“那我们去——”

法拉利的车主冲他勾了勾手指。

哪怕是把那根手指的范围扩大两倍,鸣人也不觉得这里头包含了他以外的第二个人。他微微侧头,脸上带笑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惶恐的气音:“看来他还是喜欢xiong大的。”

佐助用同样的姿势低声道:“那又不是我的错。”

“可我、他……”直到这时,鸣人才流露出该有的恐惧,不安地“求救”:“那我、我能建议他也带你去双..飞吗?”

佐助一手刀劈在他的后腰,恶狠狠地“友好提醒”:“如果他让你跳钢.管.舞,别把袜子甩出来。”

鸣人:“……”

 

“不急。”矮胖秃顶的男人递上一杯红酒,成功人士的笑容里藏着做红烧肉前看猪肋排的冷漠,“我们先聊聊吧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

鸣人掐着嗓子,嗲声嗲气地小声说,“人家叫鸣子啦。”

“哦,鸽子啊。真是好名字。”男人看似听得认真,屁股却朝他的方向挪了挪,笑眯眯地看他,“你干这一行有多久了?”

鸣人偷偷掐着自己的大腿,强忍住抬屁股逃走的恶心感,努力假笑道:“才入门呢!”

“这样啊……那……”开头的问题还算正常,慢慢地就转向不可描述。“喜欢什么姿势呀?”

鸣人在心里重重喷了一口气。喜欢把你摁在地上死揍的姿势呢。

忍耐,鸣人。一定要忍住!别人生气我不气,气出病来无人替。他在心里疯狂念经,脸上露出了害羞的模样,“有这么多人在,我不好意思说。你让他们走开啦~”

“可是美人呀,”男人依然笑着,“我怕让他俩走开了,你会杀我啊。”

鸣人心里咯噔一下,“怎…么会呢?”他强行把干笑扭转成娇憨的傻笑。忍、忍住……

“再说了,”男人似乎不是真的发现了他的目的,只是信心十足地耸肩,“让他们一起加入,不是更刺激吗?”

忍、忍……忍个蛋啊!

史上最莽的“新人杀手”鸣人以惊人的速度,在两个保镖反应过来以前,掏枪连射了两次,甚至还一踢茶几上的酒瓶,借此遮掩了声音。

鸣人的心脏开始疯狂乱跳。老实说,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真能这么快——但身体的自动反应总是超过他的脑袋。谢天谢地我学过射击。鸣人在心里诚心诚意地给好色仙人端上一本泳装写真。谢天谢地我还玩过格斗和潜行。

“出了什么事?”门外有保镖问道。

不过毕竟是在敌人面前,鸣人强忍着尖叫“我也太牛逼了?”和“我又杀人了!”的冲动,用枪抵住男人的脑门。

“没事。”男人却看起来比他还胸有成竹,大喊,“我不小心打碎了酒瓶。”

他转过来,又小声对着鸣人道:“你不是第一个用这种愚蠢办法的杀手。但你们总对我保镖的数量一无所知。”他得意道,“容我提醒你,她们的下场都很不好、很不好。”

“现在讨好我,我或许能让你死得容易点儿?”

鸣人嫌恶地呕了一下,学着佐助的表情,强行冷笑道,“讨好你个蛋!我可是男人!”

矮胖的男人震惊地张大了嘴,半秒后他合拢嘴,露出一个困惑而又兴奋的表情:

“那不是更棒了吗?”

他重重地粗喘一下,“你可真辣。”

 

鸣人:“……”

草……是他,低估了这种人的下限。

 

墙外,佐助在绕过最外两层保镖,打算继续向卧室攀爬时,瞟到了难以言喻的一点动静——在看清那是什么时,他像做梦的壁虎般僵直在墙上。

但这不是发呆的时候。佐助迅速跳下去,一把揪住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,“过来!”

十分钟后,他们站定在隐秘的角落。“……这是什么?”佐助的表情十分怪异。

鸣人赤脚踩在地上,把背上的重物往地上一砸,弯下腰喘着粗气,艰难道:“伴手礼。”

“……”佐助看着地上,一言难尽道:“你给我……带了头猪?”

“当然不是了,”鸣人诧异地看他,用脚踢了踢脚下,“这是目标啊!”

那他为什么长这个模样——佐助强行忍住这个问题,皱眉道:“你是怎么……从那个,”遍布保安的,“碉堡里,直接把人带出来的?”

鸣人眨了眨眼,“诶?就这么扛出来的。”

“不,我是说,”佐助叹出一口气,“怎么逃过的那些守卫?”

鸣人的表情越发迷惑了,“就是,”他自己都稀里糊涂,“躲过去啊?”

佐助在这一秒决定彻底关上和他沟通的大门。

 

回到正题,佐助审视脚下陌生的熟人面庞,表情凝重,“他不肯说?”他从腰后摸出一柄刀口骇人的小刀,显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,“我来——”

“他说了啊。”鸣人从佐助带来的袋子里翻出鞋子,飞快地往脚上套,一边语气轻松地邀功道,“我说要像对待葡萄那样给他的蛋.蛋剥.皮,他就全说了呢!”
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佐助一时竟不知道该先问他哪来的灵感,还是问他得到了什么情报,最终他勉强折中了一下,“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出来?”

“咦?”鸣人抬头看他,“你难道不要和他说什么吗?”

“我有什——”佐助张了张嘴,最终只是闭上。

他仰头望着静谧的夜空,长长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甚至,他发现自己已经习以为常……还有半分随遇而安了。佐助语气极其平淡地问道:“那么,他说了什么?”

“哦,他说那个JK,对了,花名叫‘阿飞’,早在十天前就来到这里了,就等着你自投罗网。”

佐助不理他古里古怪的用词,只扯过他肩膀,飞快问道:“来这里?他具体在哪儿?!他怎么知——”

“哎呀。”随着一声轻快的低呼,一枚子弹擦过佐助的脸颊,直接射中地上的中介人,“射偏啦!”

而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,佐助已经揪住鸣人的衣服,飞快滚地,往障碍物后逃去。鸣人的手还在空中无力地抓了一把,慌张道:“我还没换衣——卧槽!”他的余光已经瞥到了房顶上不知蹲了多久的男人。

他反过来拉住佐助拔腿狂奔,一边惊恐地狂喊:“还真就涂指甲油的JK啊啊啊——”

 

“你有没有想到一部耳熟能详的影视作品?”半小时后,鸣人躲在洗衣房的洗衣机后头,压低了声音,在他耳边轻轻道。

佐助按着再次渗血的伤口。他趁先前的半小时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男装,但如今白色的衬衫上也开始晕开血迹。他的脸色和嘴唇苍白如纸,额头上布满冷汗,却仿佛没有感觉,用一种写着问号的表情,不可思议地看鸣人。

这种时候了,还谈什么影视作品?

鸣人神秘兮兮地伸手遮住嘴,“《Tom&Jerry》你看过吗?”

佐助有一种现在把他推出去的冲动。

“他现在一定以为自己是猫呢,”鸣人细声细气地哼哼,“还玩胜券在握地猫捉老鼠。但我们都看过每集的结尾——老鼠总会把猫玩得团团转。”

鸣人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,笃定地说,“你等着瞧吧,咱们一定会逃出去的。”

他们俩现在躲在洗衣房的角落里,缩着身子,用气音小声嘀咕的模样,倒真像两只相依为命的小杰瑞了。

“你就没有——”佐助微微张大了嘴巴,无奈地把话说完,“哪怕一秒钟,你就没有和乐观分手的时候么?”

鸣人莫名其妙地看他,“分手?分什么手?我母胎solo啊!”

都什么情况了——或许下一秒两人就要死一块了,还在说些这有的没的。

但就是在这种情况……佐助发现自己竟然生不起气来,甚至往墙上一靠,轻轻地摇了摇头。“鸣人,”他听着洗衣机的嗡嗡巨响,用一种完全放松的语气喟叹道,“你真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傻的傻子。”

“哈?”鸣人差点儿没压住自己的声音,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中伤队友?”

佐助不理他,依旧用轻松的语气问道,“如果这回逃不过去,我们真的死了,死前你还有什么遗憾?”

“这话题也太不详了……”鸣人不满地嘟哝,却也真蹲着苦思起来。

“唔……”他用力挠了挠头发,两秒一变的想法全都写在表情里,看得佐助啼笑皆非。好几分钟后他才用手托着脸,挤出两块软肉,悲伤地叹了口气,“我那外套还有几颗软糖呢。”

他在佐助惊讶的表情里,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。“这不是……”鸣人低声嘀咕,“我死前是吃不上一乐拉面了,那自己兜里的糖还不让吃么?”

“不,我是说,”佐助轻笑了一声,从裤兜里掏出一团餐巾纸包住的小球,“我的一半居然还没丢。”

鸣人与他默契地对视了一眼。

 

“好了。”佐助把余下的最后一颗放回兜里,和鸣人对视了一眼。

他们同时捏着小熊的肚子,像捏着迷你型号的酒杯——事实也是。他们捏着软糖,小心地让彼此鼻子碰鼻子、耳朵贴耳朵地碰撞一下。

鸣人瞪着指间的小熊,极小声地许了一个愿,“希望他们不要把我拆块送回家。”

随后他抬起头,声音重新变得乐观起来。他动情道:“致永远的十四行诗、春日白昼的友情、与你夹竹桃般的相遇、短暂却不虚度的生命。”

佐助安静地看着他,只挑了一句回应,“致致命与美丽。”他说。

“干杯。”

“干杯。”

 

或许这软糖的确放在陈酒里浸过,要不然鸣人此时也不会醉得这样厉害。

他不知从哪找来的底气,按着佐助的肩膀,沉声道:“我一定会让我们安全逃出去的。”他不嘻嘻哈哈的时候,竟难得地沉稳、帅气起来。

佐助却只是平静地说道:“你自己走——”

“感人。”门外的人“啪啪啪”地学海豹鼓掌,吹着口哨怂恿,“安可!安可!”

鸣人倒吸了一口气,下意识地转身把佐助挡在身后。

他的语气里尽是虚张声势,“你、你别想在我面前杀死他!”

“咦?”阿飞做出一个高中女生般的可爱侧腰,把手举到耳边,“意思是,我背着你就可以杀他了吗?”

鸣人实力证明什么叫越被逼急越不服输,连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,“当面背面都不行,只要有我在,你个女装变态就别想碰他一根毫毛!”

佐助欲言又止地看他:“……”

果然,阿飞只是笑嘻嘻地点评,“那咱俩真是变态树上你和我,变态到一块儿了呢!”

鸣人哽了一下,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超短裙套装还没有换下。他梗着脖子两秒钟,才赌气似的,“那既然那么巧——”

“就——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胸前掏出两团巨大的东西,用力向前一抛,“再送你两个炸弹吧!”

阿飞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。

刹那间,五颜六色的各种袜子洋洋洒洒,天女散花般遮住了他的视野。

要是别的什么杀手,哪怕是扔袜子——也不会是单纯的袜子,里头必定要裹着子.弹、刀、炸..弹,再不济也加块石头吧。

不。

就只是袜子。

无数的、花哨的袜子。

阿飞:“……”

反应过来时,眼前已经没有人影了。

“啊呀。”阿飞把枪管上的紫色袜子抖落到一边,眼神和轻快的语气截然相反,“他还说老师的儿子很有天赋——不过如此嘛。”

 

“袜子?”佐助用古怪的语气问道。

“我知道我知道,”鸣人愁眉苦脸地说道,“烂主意,超烂的主意,在优秀的杀手面前,一定就像住在草棚里对大灰狼放狠话的三只小猪。”

“不,我是说,”佐助总算放任了自己的嘴角上勾,“天才的主意。”

“我猜他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意外。”他带着一种自己陌生的幸灾乐祸说道。

鸣人边跑边向他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,“你居然会夸我?”他大惊小怪道,“你真的是那个宇智波佐助吗?”

佐助懒得回答愚蠢的问题,“你现在是往哪儿跑?”

“老实说,我也不知道。”出乎他意料的,鸣人的确在认真思考,“我们需要一辆交通工具,对吗?但首先,”他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佐助,“你需要医院。”

“他总不会在那么多人走动的医院里杀你吧?”

“谁知道呢。”佐助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起来,“天知道我在医院里完成过多少任务。”

“但我们最紧要的问题,并不是这个。”佐助客观地描述道,“我在大量失血,所以——”

“我知道!”鸣人急切地喊道,“你的伤口一定全崩开了,你需要医院!”

“不,我是说,”佐助难得黑着脸,“我要睡了。”

??

鸣人紧急刹车,痛苦而绝望地回头看他。

“一定要现在吗?”鸣人崩溃道。

佐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

回应他的,是肩膀上熟悉的重量。

鸣人怔怔地望着天空。

 

我:裂开。

 

佐助再次醒来的时候——这个流程他已经烂熟于心了。

在遇到鸣人以前,每次发病后,睁眼要面对的都和闭眼前没有区别。但遇到鸣人以后,每次睁眼都是一次挑战心脏的冒险。

比如现在。

他隐隐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问:“……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控制一下?短时间延后一点也行。”

他睁开眼睛: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侧对着他,用手势边比划边问,“有多少次、行为了?”

他的心里露出和鸣人此时一模一样的表情。

“不是。”鸣人两眼一翻,熟练地举手三连——这三句话的法语倒是学溜了:“没恋爱、没行为、不打胎。”

“……”医生被震了一秒后,若无其事般推了推眼镜,“我是说,这个,嗜睡加重的行为,发生多少次了?”

鸣人被反震了足足三秒,倍感羞耻地讷讷道:“……光我知道的,有十多次了。”

 

直到医生摇着头离开,鸣人才一脸沮丧地走进帘子里,“啊!”他惊喜道,“你就醒了。”

佐助没有质问他刚刚和医生的对话,只问,“这是哪儿?”

“不知道。”鸣人挠了挠头,“我顺着河过来的,看到诊所才停下,应该离那个洗衣房很远了。”

“很远?”佐助不理解他这个推测,“你怎么过来的?”

“哦,”鸣人用一种“早上好”的语气说道,“开冲锋艇。”

佐助怀疑了半秒自己的耳朵,“开什么?”

“冲锋艇。”鸣人指了指窗外港口里的白色小船,愧疚地说道,“我上船时把主人踢进河里了。那会儿只有他的钥匙正插在船上。”但他很快乐观起来,“不过我还扔了一个游泳圈和救生衣。他会活下来的。”

而佐助关注的地方显然和他不同,“你会开冲锋艇?”

“是啊。”鸣人似乎不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,“游艇、直升机、民航……我都会啊。”

电光石火间,佐助像是看到了一道闪电在自己脑海中横劈而过,串起了所有不对劲的细节。

“你真的只是一个——”佐助睁大了眼睛,想要说些什么,却被一个突然闯入的男人打断。

 

“抱歉。”来人象征性地敲了敲白布帘,笑眯眯地探进一个脑袋,“打扰到你们了吗?”

佐助和鸣人同时把手搭在武器上,但在看清来人的脸后——“卡卡西老师/卡卡西?”两人齐声道。

半秒后,佐助怀疑地看向鸣人,“老师?他是你什么老师?”

鸣人的表情比他更迷茫,“语文课老师啊?他成天去好色仙人那儿偷看新章呢。”白发男人在一旁提醒地轻咳了两声。

两人都没理他。

“你又为什么认识他?”

佐助深深地皱眉:“他是我在前前前组织时的格斗老师。”

两人对视了一眼,随后一齐看向卡卡西。

“好啊!”鸣人反应了过来,激动道,“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的,居然也是杀手!”

卡卡西用手势试图让他冷静下来: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。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一点,鸣人,你爸让我过来带你回家。我已经找了你们好几天。”

“我爸?”鸣人张大了嘴,紧接着用力晃了晃脑袋,“等等、我不!”他找回了之前的愤慨,“我爸居然让你来接我?他知道你还有个隐藏身份吗!”

“唔……”卡卡西似乎沉思了一会儿。

随后他弯起眼睛,恶趣味地故意道,“他当然知道。”

“水门老师,就是我所在组织的现任老大呀。”

 

……?

…………??

………………???

鸣人茫然又无措,结结巴巴道,“我爸、明明是、开公、公司的……”

卡卡西耸肩,“是啊。在第一代头目把组织转上明面后,他们就变成开公司的了。”

“仔细想想吧,鸣人。”卡卡西摇了摇头,“过年过节时来你家拜访的人,是不是都叫老师‘Boss’?和黑.手.党一样的称号——Boss、Consigliere、Deputy Leader、Caporegime……你全都听过的,不是吗?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鸣人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。

佐助比他更早回神——尽管已经有了一点预料,但他还是猛地回头:“你还说你是个普通人?”

“相信我,”鸣人双眸失神地喃喃道,“我也刚知道我不是。”

 

“好吧。看来你们非得问到底。”卡卡西像主人似的抽了根椅子坐下,“还有什么问题?”他看了眼手表,“我们的时间不多。”

“不用担心在这里交谈的私密性。”卡卡西补充道,“这里已经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。”

鸣人显然还处在极度震惊中,几乎语无伦次,“那如、如果我爸是杀手,我、我妈、我……”

佐助帮他说完,“如果鸣人的父亲是你组织的头目,”他沉着脸说出下一个短语,“我的前前前任老板——他倒是把家人藏得很好,”佐助冷笑了一声,“他的儿子又怎么会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?”鸣人在一旁拼命点头。

“这么说吧,你的父母只是希望你能有多一个选择。”卡卡西说道,“做普通人的选择。”

“如果不是意外遇到了佐助,你也许就这样,一辈子做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人。也许当一个不卖座的诗人(鸣人狠狠地瞪他),但那也是你的父母能开心接受的。”

“但在这之外……虽然没有直接告诉过你真相,可你的的确确受到过继承人的教育。”

“胡说!”鸣人满脸的“你在瞎编什么”,“我什么时候受过——”

“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?”卡卡西淡淡道,“你已经逃亡了一段时间,应该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某些不同。”

“你很擅长格斗、甚至一击毙命,是不是?如何伪装、什么时候开枪、怎样最快地拷问出结果……冷静地观察形势,在战斗的同时思考最优选。从守卫森严的别墅里成功而退,还带着那样一个累赘?这可不是寻常的能力,鸣人。”

“在你的同龄人里,有多少人学过近身格斗?有多少人学过大部分枪.械的拼装和使用?又有多少人会学过驾驶游艇和飞机?”

“即使你并没有真正成为一个杀手,但只要你想,你随时都有能力成为顶尖的杀手。”卡卡西十指交叉放在腿上,“这才是真正的选择权基础。”

“不,不可能,”鸣人用力摇头,“你只是在编故事。好色仙人就喜欢做这样的事情,总仗着自己是写故事的就来骗我。”

“如果是那样,”卡卡西平静道,“又怎样解释你这些非平常的技能?在你学习那些技巧的时候,难道从没有问过自己,我为什么要学?”

佐助用看叛徒的眼神瞪他。鸣人有口难辩,惶恐地挣扎道:“那难道不是因为……”

两人同时看他,似乎想看他能编出什么花哨理由。

“好色仙人家里有矿吗?”鸣人委屈道。

佐助和卡卡西:“……”

鸣人反而越说越理直气壮起来,“地下擂台里,他在泡妞。射击俱乐部里,他在泡妞。游艇和飞机上,他还在泡妞!我还以为天底下所有的色..情作家都是这么取材的呢!”

“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?”佐助皱眉。

“和他出去旅游最好玩啊。”鸣人嘟哝。

 

“回神。”卡卡西拍拍手,看着眼前这两个经历截然相反、培养方式南辕北辙,最终却汇聚到一个交点上的……年轻杀手,“还有问题吗?我们该走了。”

“最后一个,”佐助问出了关键的问题,“倘若他真如你所说,受到过严苛的杀手训练,他为什么不懂多国语言和急救常识?”

“就是就是!”鸣人凶巴巴地跟着质问。

卡卡西给了一个无奈的眼神,“我倒是教过……你学会了吗?”

“我什么时候——哦……”鸣人的脸一红,小声解释,“我、睡得太多,不太记得了。”

佐助:“……”

卡卡西带着他们往外走去。“等等。”似乎除了鸣人,没有人记得佐助才刚缝合过迸裂的伤口。尽管因为刚刚的输血,佐助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血色——但这仿佛是他的灵丹妙药,佐助又开始摆出那个冷酷干练的杀手模样。

“等等啊!”鸣人追上他们,不解地问道,“既然卡卡西老师你已经到了,诊所里也都是…我爸的人,那为什么还要跑呢?就不能待在这里,让佐助好好养伤吗?”

“鸣人,”反倒是佐助先解释,“在优秀的杀手——譬如阿飞面前,单单一诊所的普通保镖没有意义。这里也不是一个便于防守的好位置。”

“好吧好吧。”鸣人烦躁道,小声嘀咕,“突然我变成顶级杀手预备军了,突然我爸成杀手头子了,突然我认识的人都不是原来那样了……可我还得逃跑。”

“你不用逃跑了。不会再有小喽啰来追杀波风水门的儿子。”佐助认真道,“你现在就能跟着卡卡西回家。”

“那你呢?”鸣人皱眉。

“当然是继续逃跑,等待时机反击。”他依旧那样自信,变得苍白而尖锐的下巴微扬起叫人喜欢的弧度。

“什么?”鸣人激烈道,“那我回家有什么意义?”

“有什么意义……”佐助像是被他问得愣住了,露出几分不知所措,“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家吗?”

“我是那么说过。”鸣人用一种仿佛佐助在无理取闹的态度,耐心地解释,“但我不可能在你独自被追杀的时候,就这么回去吧?”他振振有词,“你还带着那么重的伤呢!”

佐助皱眉,“你的父亲不会允许的。”

“那就是卡卡西老师的事了嘛。”鸣人转向一旁,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,“是吧,卡卡西老师?你站在我这边的吧?”

一直被忽略的卡卡西终于“解除了隐身”,笑眯眯地说道,“我听说你们才认识了不到三天,关系却已经很好了嘛。”

“很感人,”他耸了耸肩,“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,还有一个疯狂的杀手正时刻朝这边赶来。”

 

“他到底是谁?”佐助突然问道。

卡卡西依然笑眯眯地回望他,所有能用于分析的表情都藏在口罩下。

佐助停在了原地,静静地看着卡卡西,“你认识他。”他用的是陈述句语气。

卡卡西没有说话,反倒让佐助没有把握的大胆猜测成了真。

“也就是说,”佐助语气很冲地说道,“即使到了现在这种情况,你依然要隐瞒他的身份。”

鸣人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卡卡西,半秒后,他果断地站在佐助那边,抱着手煞有介事地点头赞同,“不地道。”他皱起鼻子。

“好吧好吧,”在僵持一会儿后,卡卡西举手告降,“你的确聪明过人,佐助。”

“没什么一定要隐瞒的,但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。”卡卡西耸肩道,“他曾是鸣人父亲的学生,和我一样,也是我的搭档之一。直到他叛逃,成为现在那个组织明面上的一把手。”

“叛逃?那他还好意思追杀佐助?”鸣人高声质问。他似乎有一种,一旦把某个人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,对方的敌人就是自己敌人的古怪理论。

“肯定是因为那个。”所以他怒气冲冲地“分析”起来。

佐助经验丰富地没有搭话。

“因为什么?”卡卡西颇有兴趣地问道。

“他和佐助组织的老板志趣相投呗!”鸣人用力哼了一声,“我敢用接下来一年的一乐拉面打赌,他在我爸这里的时候,因为不能穿JK制服和涂指甲油,早就压抑得变了态!”

鸣人用力抱手,和汤姆猫似的神气十足,被猫追老鼠玩弄了一路的担心、害怕与疲劳都化作了毫不留情的抱怨,“或许还单身了几十年,变态发酵了呢!”

——他甚至缜密地考虑到了,一个JK壮汉在LGBT的相亲市场也绝不吃香。

卡卡西震惊地张了张嘴,似乎想要辩解什么。但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,好笑地揉了揉鸣人的脑袋,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。”

佐助伸手抹去自己的一点笑意。

 

“如果你们少花点儿时间给人家造谣,”一个比往常显得阴森十倍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,“或许现在就跑掉了呢。”

“跑!”卡卡西反应过来,看也不看对方,直接赶他们上船。

“鸣人!”佐助迅速奔进驾驶舱中,冲岸上大喊。

“等—”

“快!”趁着诊所的人挡住的片刻,卡卡西直接抱住鸣人往船的方向一扔。

鸣人扒在船沿上挣扎地要爬进去。“快开,佐助!”卡卡西高喊道。

“等——”

随着引擎巨大的轰鸣,鸣人只来得及死死抱住一块滑水板,并随着那根线的拉长,飞一般与冲锋艇迅速拉开距离。

“所以我说了,等等啊!”鸣人吐出一口河水,在疯狂的水浪里闭紧双眼,欲哭无泪。

阿飞似乎知道卡卡西的到来。他给无数奔着高昂赏金而来的杀手早早发送了位置。也因此,即使他现在本人被卡卡西挡住,也照样能给佐助他们带来连绵一路的枪响。佐助只能一手紧抓住方向杠,一手被迫掏.枪反击。

而就在这种时刻,船主人的手机又疯狂地响了起来。

佐助清楚地知道那个未知号码会是谁。他沉着脸点开,毫不意外地听见阿飞标志性的笑声。

“我就是来问问,”经过听筒的扭曲,阿飞笑嘻嘻的声音越发阴阳怪气起来,记仇地问道,“我们可爱的小金毛,有没有喝足造谣的后果呀?”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船外鸣人的惨叫响彻整条河。

佐助额上青筋一跳。

“哦,差点忘了,”阿飞兴高采烈地戳人痛处,“他大概已经喝了一吨啦!”

“……”佐助咬紧了牙关,舌尖死死抵住上颚。

“让我们打赌他能撑多久咧?”阿飞豪气万丈地喊道,“我用三年的一乐拉面下注,他一定会葬身鱼腹!”

佐助一手拿枪一手掌舵,还要时刻注意鸣人不被甩掉,在这种精神高压下,一个不慎他的病就会发作。也因此,佐助罕见地被很快刺激到拔高声音。

“闭嘴!”他狂怒道,“你个中年单身狗!”

那头的阿飞似乎卡了下壳。

佐助快意地把手机丢到一边。

 

佐助选择在子弹耗光、鸣人声音变小的时候果断停下。

这个决定非常明智——鸣人的假发有一缕坚强地缠在了他的扣子上,在冲浪的“狂风巨浪”里都不离不弃,还在最后奋起绕了一束在他脖子上,差点儿让他当场离世。

佐助半跪在地上飞快地帮他扯开,连做了一整套急救措施。几分钟后,在他焦急的眼神里,双眼紧闭的鸣人终于猛咳出声,而第一反应,却是扒着佐助的手臂……

“呕——————”鸣人大吐特吐起来。

佐助往后倒坐在了地上,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背,一边闭上眼,重重地松了一口气。

鸣人在吐了些酸水后,痛苦地倒回到他腿上,双眸失神,语气虚弱,“……我这辈子都不想吃水藻、小鱼、螺蛳和水了。”

“我猜也是。”佐助低头和他对视了一眼。几秒后,两人同时笑了起来。

 

“打断——”

“你已经打断了。”鸣人不满地冲河对面翻了个白眼,“就不要老是强调了。”

阿飞不知怎样摆脱的卡卡西,竟和他们的速度不相上下。而眼前的这条窄小的河道,纵然能允许小型冲锋艇进入,也不足以挡住枪..支的射程。

但奇怪的是,尽管没有遮挡、没有武器——处在了最弱势的境地里,两人却都没有在洗衣店时“死前自娱”的无奈,反而一个比一个气势足。

死就死了。鸣人气势汹汹地心想。死了不能让这家伙好过。

就听阿飞嘻嘻一笑,“鸣人,还喝得满意吗?恐怕最专业的水质专家,也没有现在的你了解这条河呢。”

鸣人脸色一变,刚要气得说话,就被佐助伸手挡住。

佐助语气凉薄,平淡、简洁,却比鸣人更显嘲讽地说道:“他只是记恨你说穿他单身狗的身份。”

河岸对面的阿飞冷笑一声,“单身狗?你不是咯?”

输人不输阵,佐助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。而在行动上,他直接一把扯过鸣人的手臂,在鸣人满头雾水的表情里,低头重重地吻了上去。

三秒后,他抽回舌头,任鸣人晕乎乎地瘫回到地上。

佐助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,面上只冲对面挑衅地挑了挑眉,“你说呢?”

面具后的阿飞似乎咬了咬牙,猛地回头看向一个方向。

卡卡西正站在船头劈风斩浪般赶来,一边包扎手臂的伤口,一边故意拖长了声音懒懒道:“婚礼给我发请柬啊,佐助。”

佐助却只顾看着阿飞——他在瞬间反应了过来。

佐助更高地挑起眉头,刻意、尖锐地去炸雷区,“我打赌邀谁他都不会邀请你,不是吗?”

阿飞与他用眼神对峙了片刻,摊开手:“你倒从鸣人身上学的牙尖嘴利。”

“这么说就不对了吧。”躺枪的鸣人不满地嚷嚷起来,“我可一直是个嘴笨的人!”

佐助和阿飞:“……”

佐助一把捂住他嘴,仿佛无事发生,重新冷冷地瞪着对面——阿飞也同样。他们默契地选择忽略他的声音。

“哎呀,”阿飞双手捧脸颊,“你们这样搞的人家像什么棒打鸳鸯的王母了啦!”

“还被这么多人看着,好像演电影哦!”

“不过,”在没人配合的尴尬冷场里,他自顾自地完成了高..潮的“黑化”,阿飞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森冷起来,“既然都在场,那就一起死了吧。”

 

无人说话。

冷风卷着柳絮从河上汹涌经过,带出并不温柔的涟漪。

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冷厉,滚动的喉结透出紧张,绷起肌肉的手搭在武器上,空气里每逢大战前的压抑气氛一触即发。

直到一个大嗓门划破了这道屏障——

“哇塞!”

现场唯一一个戏多话也多的人,终于挣脱了佐助的手,挡都挡不住地非要搭戏道,“我好惊讶哦!我才知道不是你死,就是我们死诶!感谢你愿意告诉我们哦!”

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放下了过于紧绷的肩膀。

阿飞眼神沉沉地看他,语气却又一变,轻轻松松地说道:“你很得意是不是,漩涡鸣人?你觉得自己就像普度众生的神明一样能轻易改变他人、拯救他人了?”

“你知道,”他故意停顿了一下,“你身旁的那个年轻杀手,从几岁起就进入这行业了吗?”

“你知道他手上沾过多少血、杀过多少人?”鸣人转头望过去——佐助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。

“我友好、善良地提醒你哦,”阿飞拉长了声音,“转头就对自己的同伴开枪的事情——佐助也不是没做过。和他待在一起,”阿飞笑吟吟地说,“搞不好哪天就死无全尸了呢。”

鸣人似乎慌张了一瞬,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,强作满不在乎地耸肩,“那又怎样?你只相信你看见的,我也只会相信我看见的。不管你怎么说都没有用,”鸣人大声、坚决地喊道,“佐助就是比你好一千倍——一万倍——”

阿飞震惊了一下,随后不怒反笑,“我倒忘了你是个Omega。”

他满是恶意地大笑了起来:“就算只认识几天又有什么关系,不是吗?你们只靠信息素和下..半..身思考。”

“什么?!”

佐助拉都拉不住——鸣人几乎从地上暴跳起来,他随手抓过什么,包了块石头泄愤地猛砸过去,狂怒地高吼,“你个LGBT还搞性别歧视?!”

也就比之前那堆袜子进步了一毫米。阿飞直接一手抓住,把石头抖落掉,像拿啦啦队的手摇助威花,捏着……那顶假发抖了抖。

“……唔。”就连鸣人都感到了几分羞耻。

“这就是,你的武器?”阿飞嗤笑了一声。

“你也就会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了。”阿飞不屑地攥紧手掌,“罢了。”他把假发丢掉一边。

鸣人下意识地抓住佐助的手,挡在了他的面前,紧张、惊惧却又无畏地挺直脖子。

“既然你听不懂,那就和他们一起si——”

最强的杀手闭上眼,直挺挺地往后砸在了地上。

 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河岸、河里的人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
这是什么……杀人前的新戏码吗?这个人的戏怎么和他的话一样多?

佐助和鸣人茫然地看了眼彼此,随后更加警惕地盯准对面。就连卡卡西也费力地抬起一把枪,紧张而困惑地望了过去。

一分钟后,在依然不见敌人动弹的寂静里,佐助率先放下了肩膀,用一种梦幻般的古怪语气说道:“……麻醉针……是你假发里的麻醉针!我放了能麻倒一头牛的量。”

鸣人:“…………”

半秒后,他虚脱地瘫坐在地上,双臂向后撑着身体,不可思议地喃喃道:“这到底是什么魔幻沙雕剧情啊……”

 

鸣人看着卡卡西的手下把阿飞五花大绑丢进船里,摸着自己被勒出血的脖子,“为什么我拿就没有事?我还被缠了脖子呢。”他倍感荒谬地问道。

“或许在河上时,水浪没有把针冲走,只是改变了位置。而你恰好没有捏到……”佐助分析不下去了。

卡卡西过来检查了一下鸣人的脖子,表情严肃:“你差一点就死了。”

鸣人被他手里的碘酒刺激地唉唉痛叫,“可不是吗?”他后怕道,“差点儿你们就要在河里捞我的头了。”佐助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。

“别说这种话!”卡卡西皱眉,他以长辈的身份教训道,“现在你还觉得杀手有意思吗?”

“唉,”鸣人有气无力地垂下了肩膀,“好像不太适合我。”

“……”佐助停在原地,移开了眼睛,看着船的方向,“有没有故意的可能?”

“很小。”卡卡西回答道。

“也不用这么惊讶。”卡卡西和他们并排站着,若有所思道,“他从小就不太幸运,也就比我好了一点儿。”

佐助和鸣人:“……”

从小就没中过一次“再来一根”的鸣人沧桑地感叹:“果然,强中自有强中手啊。”

 

“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?”卡卡西转头问他过去的弟子。

鸣人想当然地回答:“我当然是和佐助——”

“养好伤。”佐助说道,“解除悬赏。”他用余光看了一眼一旁的鸣人,难得开了句玩笑,“结清工资。”

“之后呢?”卡卡西笑了笑,“还打算继续干这一行吗?”

“说不好。”佐助耸了耸肩。

“还会再回去吗?”

“不一定。”

卡卡西点了点头,告别得平淡而简单,便转头向鸣人示意,“好了,鸣人,”卡卡西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和佐助说再见吧。”

“什、”鸣人睁大了眼睛,他努力拨开卡卡西的手,挤出一个脑袋,蓝色的眼睛像烈阳下的海浪,“我要和你一起去的。”

佐助表情淡淡:“为什么?”

“你……”鸣人绞尽脑汁地找理由,“你付了钱!”卡卡西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佐助,熟练地摊手走开了。

“交易结束了。”佐助侧头看卡卡西的背影。

“可是……”鸣人的脸上写着想要、却不知途径的迷茫与焦躁,“你还有伤。你的病还没好。”

“它不会好了。”佐助这时才把诊所时就溜到嘴边的话说出来,“你听到了医生的话。也许随着年纪的增长,它会变得不那么频繁。但它不会好起来,它会影响我一辈子。”

“那我……”鸣人还想说什么,话到嘴边却又停下。

他想要说出刚刚的那个吻。但他们好像默契地有了闭口不提的誓约,而他不敢打破。

“我已经有了这样的病,鸣人。”却是佐助先开口。

“或许以后我会在诗刊上再见到你的名字。毕竟我们认识过。”佐助的食指与拇指捏在一起,语气冷淡道,“但我不想要带上第二个麻烦。”

鸣人不敢相信地看着他,“我就……”鼻子不受控制地酸了一下。他用力咬了咬舌尖,才没有异样地呼出了一口水气,“只是个麻烦吗?”

佐助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,有那么几秒钟,他似乎希望从那双蓝色的虹彩里找到一张被废止的船票。

“鸣人!”卡卡西喊他。

“嗯。”佐助轻轻点头。

鸣人突然迫切地低头看着地上,仓促地用鞋尖踩住一小块深色的地面。

“你该走了。”佐助点头示意。

“等等。”鸣人抬起头,露出微红的眼眶。“你的信息素……”鸣人的双手背在身后不安地掐住彼此,“是什么?”他匆忙地为自己解释,“我只是、我就是想……因为我从没有闻过那样的……就是、”

佐助略显讶异地睁大了眼睛。他放任自己听了一会儿那些紧张的辩解。“余甘果。”然后他声音很轻地回答。

手在插进兜里时,指尖碰到了什么。他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拳头,尽管鸣人并没有再抬头看他,他依然郑重地点了点头:“再见。”

 

 

三个月后希腊伊庇鲁斯

佐助走回车前,用矿泉水把手上的血洗干净。一个年轻的男人懒散地跟在他身后,始终没停止过抱怨,“我真讨厌太阳。”

佐助没有理会,径直打开车载冰箱,把手里的眼球扔进福尔马林的罐子里。

这似乎不是他的车,至少不是他的风格——车尾箱里塞满了乱糟糟的行李,数量可怕的武器不太讲究地堆在一起,仿佛只为了给另一个最小号的冰箱腾开位置。

“搞什么?”男人倚在车上,“嘶”地咧开嘴,“不是有个冰箱吗?那这个拿来干嘛的?”他径直打开。

“嚯!”他的客人把手伸了过去,“我喜欢软糖——”

水月在佐助的眼神里知趣地缩了回去。

这个无声的拒绝似乎对他来说,意义颇深。

进入车内,水月依然抱怨不休,瘫在座位里极小声嘟哝,就像那座位里曾坐过的上一位客人,“……四天没睡觉了,澡也没洗,住青年旅店,吃白菜罐头,好不容易遇上个熟人,连颗软糖也不给,我到底是个杀手,还是他娘的大蛇丸农奴……”

不知道为什么。

佐助收回眼神,漠然地发动引擎。

他觉得这个位置上的农奴碍眼极了。

 

“这什么?”鬼灯水月不舒服地挪了挪屁股,在佐助冷漠至极的表情里,从屁股底下掏出几本杂志,嫌恶地抖了抖,“《木叶校刊》?别告诉我你还投稿,我会吐的。”

这次接上水月纯属意外。看起来水月还在给他早先的某一任雇主打工,还这么巧接到了同一个任务。在看到这个前同事时,水月满脸胡渣地猛扑过来,“我车抛锚了!”他哭着喊着要打滚,“救救我爸爸!我不想在深山老林里找一天的路啊!”

在大多数情况下(排除那个他暂时不想说出名字的人),佐助总是擅长给自己画一条线,例如超过这条线时,原本当对方不存在的忍耐与漠然,就会直接上升到一.枪爆.头。

还不到时候。佐助克制住了自己摸.枪的冲动。

“什么玩意儿?”对此毫不知情的水月随意翻开一本薄薄的周刊,“‘读年题’…‘诗爱者’…‘哪他于’?”

“竖着一页一页读。”佐助纠正。

水月在佐助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一个鬼脸,“‘摄影协会选送’!”他中气十足、故意大声朗诵起来,“‘文案:番茄鱼’?什么东西。”水月的白眼快翻进后脑勺了。

“‘哪来的这般……’没意思。”水月把杂志往旁边一抛,又翻开下一本,“还没有他们的id有意思。”

“‘淡黄的长裙’?噗,这什么‘摄影协会’的作者还挺有意思的嘛。”

“不是作者,是——算了。”佐助聪慧地放弃了解释。

“管他的。最新一刊你还没拆啊?我打开了哦。”在佐助来得及回应以前,水月把杂志抽出来,迅速翻到想看的地方,“哈!最新一刊的叫‘夹竹桃’。”

“——”一阵刺耳的刹车声。

“干!”水月揉着脑门上的肿包,“怎么了?”

佐助的脸上也写着一丝不解,但他还是微皱起眉,伸出了手,“按顺序都给我。”

水月:“……”他无语地照做,一边低声嘀咕,“行吧行吧,不是大蛇丸农奴,就是宇智波农奴。”

佐助不理他。这还是他第一次翻开诗专栏以外的部分,摄影协会的选送照片不是每一期都有,但每一张照片下一定都有一个古怪的名字,附上句句和照片不搭边的文案。

在多次的失望后变得平静的心脏,随着那些熟悉的id,再次喧嚣地鼓动起来。

“现实在要求”……他翻开那一页。

 

《现实在要求》

《别离》*

《我》

《焦虑》

《苦痛》

《哪儿来的这般柔情》

《你需要怎样的信号,爱情》*

《我渴望疯狂的人生》

 

“‘……愿与您一起’。”佐助一一摸过纸上冰冷的铅字,低声念出最后一刊。

“什么?”水月一脸茫然。

“我们回去。”他重新直起身,突然道。

“哈???”水月不可置信地高喊,“你中暑了吗?”

“我不回去!绝不回去!”水月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,“我死都不会回去!”

“那选吧。”佐助淡淡地横了他一眼,“我现在把你扔下车,还是待会儿把你扔下飞机?”

“……”水月憋气,“我其实农奴都不如,是吧?”

佐助不置可否。

僵持片刻后,水月默默地系上安全带,生气地用力抱手。

 

人间,就他娘的很不值得。

 

“我听说你是读文学的。”卡座对面的Alpha眼里盛满了挑剔,“看着不像嘛。”

“哈哈…”鸣人勉强笑了两声。

“一般来说,我是不会和你这种Omega相亲的。”Alpha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,“我只喜欢纤细娇弱的小女生,但她们说我体格太强了,承受不了。要长久往来,我只得找个你这种结实的。”

鸣人灵魂出窍般地盯着杯垫上的小花。

“而且我听说你家里很有钱。婚后的房子你爸妈打算买在哪儿?名字要写成我的。不在三环以内、不超过200平就不用谈了。”

鸣人实在假笑不下去了。

“那就——”

“别谈了。”一个冷淡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,帮鸣人说完。

鸣人猛地抬头,睁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。

“有事?”Alpha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瘦伶伶的俊美男人——即使他漂亮得足以让同性尖叫,但Alpha与生俱来的信息素还是让他从脊背上冒出寒气。

佐助冲外扬了扬下巴,“出去。”

“你疯了吧?”Alpha顶着信息素之间征战的压力,猛地站了起来,用橄榄球球员的强健体格逼靠过去,大出一倍的阴影牢牢把佐助笼罩在内,目光阴沉,“想找事?!”

佐助从兜里掏出一柄袖珍手枪,静静地摆在桌上。

男人卡壳了几秒,一把扯过座椅上的外套,骂骂咧咧地走了,“……淦w@3na7lq……就尼玛离谱,抢个壮O还带枪*hk&que0wy……”

 

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,两人才同时收回了眼神,“你——”他们同时开口,“你先说。”又是异口同声。

“咳……”鸣人尴尬地搔了搔脸。

他们安静了一会儿,听咖啡厅里舒缓的轻音乐像枫糖浆那么流淌。

最后佐助成为率先打破沉默的人。“看来我打断了你的相亲。”

“等同救命之恩!”鸣人急忙道。

说完这句后,能说的话题似乎再次失踪,沉默再次降临。氛围却似乎又比先前的尴尬多出了什么。

也不知道是谁先抬起头看了眼对方,又是谁没忍住先勾起了嘴角。

“也不能全怪他们。”鸣人轻松地做了个鬼脸,用调侃的语气解释,“我在Omega里,就像香菜、榴莲……毒药什么的。”

“他们眼光差,不是你能决定的。”佐助语气平淡得像在背政治书,眼神却认真得厉害,仿佛他在说什么能获诺贝尔的至理。

鸣人在桌下用力掐住自己的肉,才勉强把嘴角控制在了一个要笑不笑的奇怪角度。

“咳……”他轻咳了一声,“你说的就好像,”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咧开了嘴,“只有眼光好的人才会看上我似的。”

佐助略抬了抬手指,像是在肯定他的解读。

“你就从没满意过任何一个?”佐助垂下眼睛,给自己倒了杯热茶。

“我不喜欢这样。”鸣人耸了耸肩,“我没法儿阻止我爸妈。但我自己,”他有点儿不好意思,“还一直把这……种,想得挺浪漫的呢。有些傻气吧?”

“我以为它就该是浪漫的。因为,”佐助反倒微微皱眉,不解道,“你是这么告诉我的。不是吗?”

鸣人闷笑了出声,“你说的就像真的。我什么时候告诉了你?”

“之前。”佐助看着他的眼睛说道。

鸣人张了张嘴,突然皱起了眉,“你真的是佐助吗?不会是什么外星人伪装的吧?”

佐助用眼神告诉了他这话有多无聊。

“开个玩笑……”鸣人讪讪地笑。

再次陷入沉默后,他的手指漫无目的地在瓷杯上摩挲了一阵。

“你就挺浪漫。”突然他说道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,和现在不说也许永远也不能再说的坚决。

“我是说!”他匆忙补充,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,“对我来说,和你……冒险就挺浪漫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佐助用一种轻柔到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。

 

鸣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,没有抬头,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杯子。他也不知道他真正想要听到什么,只知道心脏里的小鸟正疯狂地撞着笼子,金色的羽毛呼啦啦地飘落了一地。

“鸣人,”他认真地说,“对我来说,你是一个天大的麻烦。”

鸣人下意识地“哈哈”两声,“我已经知道了。也不用、”他更专注地望进了杯子的深处,“再说一遍吧……”

“我很快就走。”佐助又道,“离开这个国家。也许很久都不会回来。”

“哦……”鸣人死死盯着自己的杯子,像是突然在那上头发现了一只蚂蚁。

“只是。离开前,”佐助抿了抿唇,“我看了看我的行李箱,里头还剩最后一点地方。”

鸣人提不起兴趣地看了他一眼。

佐助轻咳了一声,略侧过了头,看着窗外,白皙到半透明的耳朵如今正绯红。

“大概还能塞进一个麻烦…刚好的样子。”

他的声音极低、极轻,像是耳语,“你说呢?”

 

“那,”不知过了多久,鸣人才咳了一声,声音闷闷的,“你的行李箱……会带到什么时候呀?”

佐助回头看他,缓缓地笑了起来,轻声说:“一辈子?”

非要忍过入口的苦涩——苛刻的条件,余甘果的甜蜜总傲慢地藏在最后。但也正因如此,能拥有的时间才更长。

鸣人伸手挡住脸,偷偷咧开一个笑容。

“那好啊。”他弯着眼睛,从宽松的指缝里看过来,“你就把我装进去,再走吧。”

 

是这样的。

 

小熊软糖决定走进盛阳里自杀,

融化成一口甜杏味的糖水。

 

但……那有什么不好,对吧?

 

——

<Twenty Something>-Nightly

*:

《别离》露易丝·格丽克

夜不黑;黑的是这世界。

和我再多待一会儿。

 

《你需要怎样的信号,爱情》娜塔莉亚·克兰季耶夫斯卡娅

……他有一张英俊的脸,我的心

于是开始在一种陌生的苦恼中唱歌。

我快步走进别人家的门廊,

没能跟在他的后面,也不敢。

 

《我爱你,就像大海爱日出》米拉·罗赫维茨卡娅

……我爱你,就像星星爱金色的月亮,

就像诗人爱他的幻想所创造出来的诗篇。

……我爱你,就像人们爱谜一样的梦:

胜过太阳,胜过幸福,胜过生命与春天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鸣人:【帮我转告我爸,我和佐助又双叒叕私奔啦 (<ゝω・)~☆】

宁次:【……我究竟做错了什么


标签:佐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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